大火烧过之处便是焦黑的一片,浓烟环绕出刺鼻的味道,随着热浪扑面而来,足以让人本能的流出泪来。
郗路的眉头紧紧的皱着,完全顾不上自己身上那些轻微的灼伤,只想着如何才能够从火蛇中辟出一条道路,将那受了伤的****和孩子救出来。
他本不是鲁莽之人,只是今日这场大火,和他心底的某个记忆融合在了一起,让他无法无动于衷。
浓烟灌进了他的鼻喉,双眼被刺激出的泪水模糊着他的视线,可他仍是不想退去。上一次,还是孩童的他惊慌退去后,便永永远远的失去了自己的至亲。这一次,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退。或许是一场弥补,或许是一场救赎。
被隔在里面的****呼声越来越小,就连那孩子的啼哭都渐渐有些有气无力。郗路狠狠的咬牙,毫无顾忌的冲了进去。
谢道韫此时这在外面呼叱着众人抬水,见郗路那奋不顾身的动作后,又狠狠的骂了一句。转头对着自家的仆从喝道:“还不快去帮忙救人!拿水把衣服泼湿!快去快回!尽量别喘气!”
东院的仆从多数都是由郗路从佃户中挑选出来的,很多规矩之类的东西也都是由郗路教授,所以他们平素都是一声声“路哥”“路哥”的叫着,互相之间的关系本就亲切。如今见郗路有危险,又听得自家小娘子一声令下,焉有不拼命的道理?他们照着谢道韫的吩咐,将刚刚抬来的井水往身上一倒,那冬日井水特有的刺骨冰寒深入到肌肤中,让人狠狠的打了个寒颤。没有人再多犹豫,四个谢家仆从全都冲进去帮着救人了。
郗超在旁边一直牵着谢玄的小手,又用空下的右手将后者的眼睛捂了,不希望他看到面前这太过血腥残忍的画面。
“玄儿,捂耳朵!”谢道韫隔了三四步的距离吩咐着,目光一直都盯在那不断向外透着浓烟的酒家大门,如今只能看到里面那些模模糊糊的人影。
惨叫和哭喊的声音交融成一片,实在是太过残忍了些。谢玄很是听话的用小手紧紧的捂着耳朵,又将眼睛闭的死死的,向后靠在郗超的怀中,小脸有些苍白。
郗超也觉得自己的手脚发凉,只是不想在谢玄面前表现出来,尤其是在看到谢道韫那处乱不惊的表情后,更是自嘲的笑了笑。
街上早已喧闹的不行,鸡飞狗跳的一片。远远的似乎有官府的衙役赶来,却不知对火势的控制会不会有帮助。
“头儿,咱们怎么办?”那放火的汉子干咽了一口吐沫,有些惊慌的咧嘴笑,但似乎笑的比哭还要难看些。
“你还有脸问我怎么办?”那为首的阴冷男子冷笑了一声,骂了一句娘,吩咐道: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!反正钱已经从那个傻了吧唧的谢家郎君手中拿到了,咱们干了这票就往北跑!再也不能回来了!”
在建康城中纵火,还因火烧死了好几个人,他们这些毫无背景靠山的流寇,除了跑还能有什么别的路呢?
“头儿,那妞似乎会两下子。”其中一名男子有些迟疑的道。